一般人都认为,语言应该准确,而不应模糊。但实际上,在人类的自然语言中存在着大量的模糊现象,例如:大、小,好、坏,轻、重,快、慢,红、绿,健康与患病,白天与夜晚等等,这些对立的范畴之间并不存在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没有人能够精确地指出到底有多少粒谷子放在一起就可以称为谷堆,但这并不妨碍人们在语言交流中运用“谷堆”这个词。由此可见,语言的模糊现象是多么的普遍。人们在思维和语言交流时常常要采用模糊的方式,这是进行正常工作、生活的重要条件。模糊语言学就是研究语言的模糊现象,其成果对于许多相关的学科都有重要的意义。
21世纪是信息时代,计算机将在整个社会生活中发挥极为重要的作用。但是目前的计算机还不能完全适应人类的需要。虽然目前的计算机在计算速度和存储功能方面已经远远超过人脑,但其智能水平却远远低于人脑。例如,一个人可以在有许多人出席的会议现场,不需要别人的引导,只通过肉眼扫视全场,就可以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人。但计算机却做不到。又比如,人们在横穿公路的时候,只要通过估计、目测两边车辆的速度以及与自己之间的距离,便能迅速地做出是立即通过还是需要暂时等待的决定,而这种决定又几乎总是正确的。可是如果是计算机来处理这个问题,它就必须知道当时道路左右两个方向的汽车的准确速度、行人步行的准确速度以及汽车与行人之间的准确距离,才能作出行人此时能否通过的决定。通过计算机的运算来决定行人何时能横穿公路,是极为困难的。
现有的计算机为什么在智能方面不如人脑?关键在于人脑能够理解和执行模糊的语言指令,而计算机只能理解和执行精确的语言指令。郑板桥有句名言“难得糊涂”,而计算机现在是难得模糊。所以,虽然目前电子计算机已经渗透到人类生活的所有领域,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但是,目前的电子计算机不能进行模糊计算的缺点也制约着它的作用进一步发挥。模糊语言学的研究将有助于提高电子计算机处理复杂事物的能力。
模糊语言学的研究不仅对于计算机的进一步发展至关重要,而且对于语言学其它领域的发展,对于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的某些学科的发展也有重要意义。众所周知,模糊数学是数学的一个重要分支,对于信息技术的发展至关重要,而模糊数学的创始人、美国数学家L·A·札德(Zadeh)说他创立模糊集合论“是从语言学方法的引入开始的,它转而又推动了模糊逻辑的发展”。这说明关于语言模糊性的研究直接催生了模糊集合论,模糊集合论的产生又为一切涉及模糊性的学科领域提供了最一般的框架。模糊语言学是所有与模糊性有关的学科中最令人关注的学科之一。
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伍铁平教授是我国第一位研究模糊语言学的著名语言学家,他最近出版的《模糊语言学》系统地介绍了模糊语言学的基本理论,以及模糊语言与词汇学、词典学、词源学、修辞学、语用学的关系。作者广征博引,得出了许多发人深省的结论,在很大程度上推进了模糊语言学的发展。
伍先生的研究成果不仅为语言学界所瞩目,同时也引起模糊数学界的广泛重视。我国模糊数学界的权威汪培庄教授说伍铁平的《模糊语言学》“广征博引、取材丰富、思想新颖、论证充实,体现了作者严谨的治学态度与勤奋的探索精神”。我们相信,伍先生的《模糊语言学》的出版,必将有力地推动我国模糊语言学的研究向纵深发展,同时,也将对相关学科产生重要的影响。
(樊善国:北京师范大学古籍研究所副所长、教授)